北朝鲜的核武发威

朝鲜进行又一次核测试的决定是其领导人金正日为获世界承认而进行斗争的新篇章。然而,驻首尔记者沈在薰(Shim Jae Hoon)指出,敬爱领袖金正日的这一冒险,却有可能迫使美国、韩国和日本采取一种更严厉的立场,而不会同意朝鲜进一步的要求。实际上,朝鲜以往的支持者俄国和中国也对朝鲜此举的反应并不相同。俄国似乎愿意与美国合作,采纳一项新的联合国决议。但中国则踟蹰于其常规的调和道路,而对是否支持朝鲜的内部分歧也日益严重。重要的是,在过去几个月里,韩国总统李明博更青睐削减朝鲜的核能力而不是和解,这表明韩国的立场已变得强硬起来。目前,全世界都已联合起来反对朝鲜,所以金正日玩弄权力的做法有可能恰恰在他试图巩固政绩和筹划接班人的时候使自己的后院失火。人们只能寄希望于世界各国的反应最终不会促使金正日抛弃谨慎、铤而走险。 ——耶鲁全球在线

北朝鲜的核武发威

金正日为获世界承认而孤注一掷
沈在薰(Shim Jae-hoon)
Thursday, May 28, 2009
Nuclear bonding: Obama and Lee Myung Bak meet in London; now North Korean brinkmanship may be bringing them closer
首尔:朝鲜领导人金正日(Kim Jong Il)在铤而走险(brinkmanship)方面并不令人陌生,但他最近的一系
列举动却与以往的做法有着本质的不同。随着朝鲜在5月25日进行的第二次地下核 试验,以及在接下来的两天内朝着日本方向进行的一系列短程弹道导弹发射测试,金正日似乎把所有筹码都压在了力争与美国进行直接对话上。他日益严重的健康问 题和不确定的继承人问题,或许都已迫使他更加努力地去让美国承认其为一个核力量国家,并为其接班人留下一笔稳固的政治财富。金正日可能很快就会发现他严重 失算了。他的冒险举措并没有吓倒美国及其盟国韩国和日本,与其举行新一轮的对话,相反,这些做法已使这些国家更加强烈地反对朝鲜的核扩散野心。
金正日正在为得到核俱乐部的一席之地而斗争。通过这样的斗争,他将来就有权要求 美国从韩国撤军。朝鲜一直没有放弃使朝鲜半岛重新统一在其控制之下的野心,正如越南被河内政府重新统一一样。通过反复进行核试验,朝鲜试图把它的核武器计 划变成一个既成事实。金正日相信,进入核俱乐部乃是防止其在经济上日益崩溃的政权被实力远为强大的韩国所取代的唯一保证。对他而言,核武器是一张保命牌。
尽管分析家仍在纷纷推测第二次核试验的原因,但似乎毫无疑问的是,这次爆炸的威力比上次发生在


2006年的核试验远为剧烈。根据韩国地震学家的监测,在吉州(Kilju)山区中进行的爆炸导致了4.5级的地震波。但媒体引用一名俄罗斯国防部官员的话说,这次爆炸的当量在1万吨至2万吨之间,这相当于三年前朝鲜首次核试验(1千吨当量)的10到20倍当量。
当联合国安理会再一次启动讨论一项反对朝鲜的新决议时,奥巴马政府开始考虑是否 有可能把朝鲜重新列入支持恐怖主义的国家名单之中。美国去年将朝鲜从该名单上删除,而条件是朝鲜承诺拆除其核设施装置。在朝鲜进行核试验后不久,韩国政府 宣布全面加入美国主导的“防核扩散安全倡议”(Proliferation Security Initiative, PSI)。韩国加入此倡议后,朝鲜船只在韩国领海行驶时,韩国的反恐部队可以登上那些被疑为携带了导弹或其他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朝鲜船只。对此,朝鲜已经 声明,这等同于向其宣战,并且,如果韩国方面试图登上执行“和平任务”的朝鲜船只,朝鲜就将对韩国实施打击。
金正日的核冒险政策(nuclear brinkmanship)发生在这样一种背景之下:保守派总统李明博(Lee Myung Bak)这届新政府上台之后,开始否定韩国早先制定的“阳光政策”。李明博15个月前上任时就承诺说要重新评估过去十年来韩国向平壤资助现金和食物的接触 政策。
与过去十年里韩国前总统金大中(Kim Dae Jung)以及已故总统卢武铉(Roh Moo-hyun)所实行的自由政策相

在朝鲜进行核试验后不久,韩国政府宣布全面加入美

反,李明博总统把朝鲜半岛的“非核化”置于南北和解之先。这不仅意味韩国对朝鲜经济援助的目的在于废除后者的核武计划,而且也意味着李明博公开想要启动朝鲜的经济改革和政治改革。
金正日政权顽固地反对这种政策变化。但金正日也面临着来自内部的挑战:他的身体日益衰 弱,政权交接充满着不确定性。在军方和政党要员们争夺领导权的过程中,军方当权人士据说已逐渐掌权。最近在首尔流传的一份报告称,朝鲜军方集团判处一名负 责与韩国谈判的政党官员死刑。据传,该名官员被指控造成了朝鲜如今在经济方面不得不依靠韩国的被动局面。
鉴于最新的军事升级活动,朝鲜此前采取的行动现在可以被视为是导向全面挑战世界 的最初步骤。它或许解释了为什么以金正日为首的权力巨大的朝鲜国防委员会(the National Defense Commission)中止了恰好位于南北朝鲜军事分界线之上的开城工业园区(Kaesong Industrial Park)的正常运作。
开城工业园区利用了韩国的投资和朝鲜的低成本熟练劳动力。然而,在被视为对朝鲜 饥寒贫困人民的一项福祉的同时,工业园也被看做是一种政治责任。位于园区内的大概一百家南韩集团公司现如今雇佣了多达39000千名朝鲜工人,与五年前的 几千名工人相比数量徒增。然而,正是它的成功有可能危及某些官员。这些官员努力成就了这一项目,而他们现在却遭到指责,说他们使得朝鲜远离了其过去引以为 傲的“主体思想”——自力更生。
朝鲜对开城工业园的做法,把包括4月5日朝鲜不顾国际反对而发射火箭在内的一系 列事件联系了起来。朝鲜外交部宣称联合国对朝鲜的谴责是不公正的,而且朝鲜也正想要退出在北京举行的朝鲜核问题六方会谈(the six-nation nuclear disarmament talks)。
对朝鲜的好战表现,韩国已经越来越警惕,并悄悄地强硬了其立场。现在,朝鲜的核武器和导弹试验已经促使李明博投入了旨在停止朝鲜核活动的“防核扩散安全倡议”的怀抱。
据报道,在一次与美国总统奥巴马的电话会谈中,韩国总统敦促奥巴马不要通过推动核会谈的方式来鼓


励朝鲜。通过加入被长期搁置的“防核扩散安全倡议”——它已得到92个国家签署——韩国发出了其绝不被朝鲜的举动所吓到的信号。
在朝鲜半岛以外,金正日最近的挑衅也使他往昔的盟友中国和俄罗斯陷于尴尬之地。 俄国表示将与美国合作,采纳一项新的联合国决议,要求对朝鲜采取更强硬的制裁措施。而最近的一些紧张局势也增加了中国对平壤政策的两难程度。中国过去要求 “所有相关各方”都“冷静”,但现在在北朝鲜的单方面挑衅面前,这一立场显得有点“堂吉诃德”。继续支持平壤还是通过施加影响让平壤方面缓和下来,中国政 治当局在这两种选择面前开始出现了不同意见。用一名首尔的朝鲜高级观察家徐载镇(Suh Jae-jean)的话说,一方是主张继续支持朝鲜的“传统派”,另一方则是要求对其过往政策进行一次“重新审视”的“国际派”。虽然中国对朝政策似乎不 太可能改变,但中国要严肃重新审视其全力保护金正日政权的政策这个方面的任何信号,却都将对朝鲜政府的未来产生关键性的影响。
所有这一切都使得金正日从这次危机中得到巨大回报(迄今为止,他这样做确实已经获得了回报)的可
能性变得相当渺茫。他通过抛出核武器以求被承认为一个核力量国家并被请回谈判桌而做出的孤注一掷之举,可能已经将朝鲜半岛置于一次空前的危机之中。他解决这一危机的方式将对朝韩区域和整个世界产生深远的影响。

沈在薰,是一名驻首尔专栏作家。

耶鲁全球化研究中心 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