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枪支和泡菜:朝鲜寻求美元——第一部分

近日,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Clinton)建议再度将朝鲜列为支持恐怖主义的国家,这将很可能使该国面临更为严重的经济束缚。朝鲜已经拥有核武器,但它仍需要资金来维持政权。然而,正常的贸易伙伴却都憎恨与受国际制裁的不受欢迎的国家做生意。因此,平壤正寻求以新奇的手段来赚取硬通货。世人对朝鲜制造高质量美元伪钞的本事知之甚多,但对其挖地道的技术则知之甚少。在这篇有关朝鲜赚钱投机活动的独家系列报道的第一部分,记者和作家伯蒂尔•林特纳(Bertil Lintner)批露了朝鲜如何秘密帮助另一个不受欢迎的国家——缅甸——建造庞大的地道网络,以用于应急避难和其他不为人所知的目的。林特纳得到了该秘密地道施工过程中的首批图片和外籍顾问的照片,这些顾问几乎肯定来自朝鲜。林特纳的调查还显示,除缅甸外,购买朝鲜地道建造技术的客户可能还包括黎巴嫩真主党。正如以色列和联合国在黎巴嫩所发现的那样,该技术的质量看起来还很高:地道深达40米,有时候距敌方仅100米之遥,还配备有电力、通风设备和循环水等便利设施。支付方式为黄金或是以朝鲜可用的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进行的实物交易。人们可以对朝鲜在赚钱上的独创性感到惊讶,但是不顾一切或冒险寻求朝鲜援助的国家和商业伙伴数量却在不断减少,因此,朝鲜的前景看起来并不美妙。 ——耶鲁全球在线

地道、枪支和泡菜:朝鲜寻求美元——第一部分

朝鲜为缅甸这个野蛮、偷偷摸摸的政权挖掘地道
伯蒂尔•林特纳 (Bertil Lintner)
Tuesday, June 9, 2009
 

挖掘工程顾问:朝鲜技术人员从缅甸政府的一个秘密招待所内走出,该招待所可能位于新建立的首都内比都(Naypyidaw)。

曼谷:导弹和导弹及核技术,钞票伪造和香烟走私,在国外设立前方公司和餐馆,向中东国家进行劳务输出——随着平壤对外汇的需求日益迫切,朝鲜在赚钱方面也变得十分有创意。不过,在朝鲜向国外客户提供的服务中,有一项服务却甚少有人知道:挖地道的专业技术。本文记者从缅甸所获得的秘密照片,使我们得以对这项业务有了生动的新认识。
 
拍摄于2003年至2006年之间的这些照片显示,在全世界其他国家都在猜测等待已久的缅甸大选结果时,执政的军政府正在忙着挖掘长长的地道——千真万确。朝鲜技术人员帮助他们建造了地下设施。靠着这些设施,他们可以躲过来自国内人民或外部世界的任何威胁。不清楚的是,这些地道的建设是否与外界报道的缅甸发展核技术一事有关——在缅甸发展核技术的方面,朝鲜据称也很积极。(见《缅甸的核诱惑》一文)。

 
本文公布的照片显示,缅甸在筑有防御工事的新首都内比都附近,建造了一个庞大的地下设施网络。2005年11月,军方将行政机构从旧首都仰光(Rangoon)搬迁到一个全新的地方;新首都是在位于仰光460公里(300英里)以北的蛮荒之地上建立起来的。
 

 


 内比都的意思是“国王的住所”,它象征着军方的权力,及其旨在缅甸前殖民时期诸武士国王的传统基础上建立新国家的愿望。但是,地下设施显然被视为保障军方掌权所必需的东西。在东枝(Taunggyi)附近,还另外修建了地道和地下会客厅。东枝是缅甸东北部掸邦(Shan State)首府,也是该国数十年动乱的几个地区之一。拍摄于2006年6月的一些照片显示,一群身着文官服装的技术人员正从位于内比都地区的一座政府招待所走出来。亚洲的一些外交官确定这些技术人员是朝鲜人,因为他们的相貌与他们周围的缅甸工人明显不同。

这是继1983年朝缅关系恶化后的一个大转向。当年,朝鲜间谍在缅甸仰光烈士陵园安置炸弹,炸死了来访的18名韩国官员,其中包括当时的副总理和其他三名政府部长

 

 1990年代早期,缅甸与朝鲜外交人员开始在曼谷进行秘密谈判。双方发现,尽管过去十年里存在敌对行为,但双方仍有许多共同点。由于对基本人权的悍然漠视,以及平壤的核武器计划,两国均受到了国际社会、特别是美国的空前制裁。缅甸也需要更多的军事装备,以镇压城市中日渐反叛的居民,并镇压边境地区少数民族的叛乱。朝鲜则需要粮食,橡胶和其他必需品——并且愿意接受易货贸易,这正中缺乏现金的缅甸将军们的下怀。一名驻曼谷的西方国家外交官说,“他们都做好了保卫自己的准备。缅甸的将军们羡慕朝鲜对美国的反抗,并且希望他们自己也能这么做”。

在进行一系列秘密互访后,朝鲜的武器开始运抵缅甸。两国之间的非常关系在2003年7月10日的香港《远东经济评论》周刊中首次曝光。当时有人看到一群15至20人的朝鲜技术人员出现在旧首都仰光附近的一个政府招待所内。但是主要由于1983年仰光爆炸案的原因,该报道遭到了怀疑。但是当有人于21世纪初在缅甸发现朝鲜制造的野战炮碎片的时候,人们明白了,朝鲜找到了一个新的同盟——几年后的2007年4月,两国恢复了外交关系。

 

 澳大利亚籍的缅甸学者安德鲁·塞尔斯(Andrew Selth)在2004年澳大利亚国立大学的工作论文中指出,“尽管这些武器(野战炮)是根据1950年代俄罗斯的设计而制的,但它们却经过了战争的考验并且可靠好用。当时缅甸的炮兵仍然十分弱小,因此这些武器显著提高了缅甸的长距离炮兵作战能力。”此后,缅甸还接受了朝鲜运来的车载多管火箭炮,很可能还有地对空导弹,以装备在中国所提供的海军舰艇上。

随后,地道专家也来了。平壤自己的大多数防御工业,包括化学和生物武器计划,以及许多其他的军事设施和政府装备都位于地下。这包括已知的位于岗野(Ganggye) 和朔州(Sakchu)的工厂,在那里,成千上万的技师和工人在群山下迷宫般的隧道中进行挖掘作业。把这样的“诀窍”输出给缅甸,有据可查的首次记录是在2006年六月。当时,情报机构截获了来自内比都的一条消息,该消息确认有一队朝鲜地道专家到达了该地。在三年后的今天所发表的照片上的日期,确证了该报道的准确性。从现在来看,这些地下工事和隧道应该已经完工了,位于东枝附近的那些施工也应当已经完工了。这一掩藏极好的复杂工程保证了政府建筑可免遭愤怒的国民的袭击,一如他们在1988年8月至9月间大规模的支持民主的起义中所做的那样。消息人士称,被国际孤立的军政府可能也在考虑,万一缅甸也遭遇像伊拉克萨达姆·侯赛因政权或阿富汗塔利班所遭遇的那种空袭,这些深深的碉堡可以作为他们最后的依靠。

尚不清楚的是,缅甸为朝鲜专家提供的援助支付了多少钱、或者支付了何种酬劳。不过,这有可能是粮食,缅甸北部河床边开采的黄金,或者其他矿产。当然,缅甸并不是朝鲜在外国进行地道生意的唯一客户。

 2006年战争后,以色列国防军(Israel’s Defense Forces)和联合国在黎巴嫩南部发现了好几处地下设施,那时早已被真主党武装部队所遗弃。不知是否巧合,这些地道和地下室——有一些大得足以召开会议——与韩国在分隔朝韩两国的非军事区所发现的那些地道存在着惊人的相似性。这些地道的入口都掩藏在杂草与灌木丛之中,而在狭小的、与下水道井盖一般大小的入口之下,乃是钢结构的坑道,附有梯子可向下通往宽大的房间,房内设有电力、通风装置,淋浴房和排水系统。一些地道深达40米,距以色列边境仅有100米之遥。但是,很难证实朝鲜是否参与了这些地道的挖掘工作。据叛逃到西方的伊朗革命卫队(Iranian Revolutionary Guards)的高级官员、研究以色列问题的记者罗南·伯格曼(Ronen Bergman)透露,“依靠成百上千的伊朗工程师和技术人员,以及由伊朗外交官带来的朝鲜专家……真主党在黎巴嫩南部成功地建造了一条25公里长的地下通道。”

贝鲁特的消息人士认为,更有可能的是,真主党使用了其叙利亚或伊朗等盟国提供给他们的朝鲜设计方案和蓝图——这两个国家也都与朝鲜关系密切。(伊朗和叙利亚两国都已经从朝鲜那里获得了导弹技术,据信,2007年9月以色列空军摧毁的就是叙利亚在朝鲜帮助下建成的那座秘密的核反应堆。)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朝鲜挖掘地道的专业技术已经成了一种可供出口的有价值的商品。只要能够帮助那种在国际上不受欢迎的政权,平壤在支付方式上是颇为灵活的。

 

伯蒂尔·林特纳是一位驻泰国的瑞典记者,著有若干篇有关亚洲问题的文章,包括《血亲:亚洲的黑社会》和《伟大的领袖,敬爱的领袖:为金氏政权统治下的朝鲜去魅》。读者可通过lintner@asiapacificms.com与作者联系。

2009年耶鲁全球化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