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枪支和泡菜：朝鲜寻求美元——第二部分
我们关于朝鲜秘密经济的报道共有两部分。在第二部分中，作为记者和作家的伯蒂尔•林特纳（Bertil Lintner）描述了许多在亚洲的朝鲜餐馆因经济危机而倒闭的情况。这些餐馆常常以“平壤”为名，大多招揽韩国游客，为这些游客提供熟悉的食物和娱乐表演。但是，有人认为，这些餐馆是洗钱的幌子，因为很少有其他商业活动可以在不引起银行注意的情况下进行大数额现金交易的。确实，这些餐馆只是朝鲜黑色经济中很小的一部分，其他的黑色经济还包括我们在第一部分中提到的地道建设、美元造假、二手手机和其他商品交易，更不用说导弹与核技术了。然而，随着全球金融崩溃和韩元的贬值，旅游和公务出差的人数都有所减少，因此光顾这些餐馆的人也大幅减少。许多餐馆被迫关闭，这有可能让朝鲜无法吸纳足够资金来维续政权运行，更别提为那些尚存的投机商业洗黑钱了。虽然对金正日的政权来说，一些餐馆的倒闭可能损失不大，但国际制裁对该政权的套索却因此而进一步加紧了。这些餐馆的倒闭还表明，所有的企业和政府都深受金融危机的影响，就算是那些声称在全球经济之外的企业与政府也不例外。——耶鲁全球
地道、枪支和泡菜：朝鲜寻求美元——第二部分
朝鲜的海外餐馆成为全球金融危机又一意外受害者
Thursday, June 11, 2009
停业：在金边（Phnom Penh）的平壤餐馆大门紧闭，这里曾提供过韩国菜和现场娱乐表演，现在已成为全球经济危机的受害者（摄影：钱安达）
曼谷（BANGKOK）：全球经济崩溃过程中出现意外受害者：东南亚地区的朝
鲜连锁餐馆。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正如一位亚洲外交官在泰国首都曼谷所言，这些餐馆中的 大多数都“因当下的经济形势”而倒闭。这可能意味着朝鲜39局（Bureau 39）正严重缺乏资金。39局是在朝鲜国内执政的劳动党的国际赚钱机构，是它在经营这些餐馆和该地区其他更为隐秘的幌子公司。尽管这些商业机构为洗钱而 设，但运营成本和健康的现金流对这些商业机构的生存来说仍是至关重要的。至于餐馆，它们的主要顾客是韩国游客，这些游客想寻找一些来自这个被孤立的北部国 家的有些与众不同、吃起来舒服的食物。餐馆里所有的女服务员都是精心挑选的年轻朝鲜姑娘，她们身着朝鲜传统服装，还给客人提供音乐和舞蹈的表演。
可是由于全球经济危机，不仅韩国的客流减少了，而且韩元的贬值也降低了他们的购买力。 美元与韩元的汇率从2008年1月份的1比942跌到了今年2月的1比1506。虽然没有任何具体的数据，但是韩国到泰国的人数至少下跌了25%。泰国同 时还是韩国去柬埔寨和老挝的必经之道。
尽管朝鲜政府在国内坚持社会主义，但它在海外经营资本主义商业机构方面却颇为成功，能够保障稳定的外汇流入平壤的国库。朝鲜在泰国、香港、澳门和柬埔寨都设有贸易公司，这些公司向该区域出口朝鲜的商品，主要是服装、塑料和矿石(如铜)。同
时，这些公司也进口各类食品、轻工机械品、电子产品，在过去还进口军民两用的化学品。这些贸易公司过去和现在都是由强大的大成集团（Daesong）公司经营的，而这个集团公司则是更为隐蔽的39局的公开机构。
朝鲜是在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开始经营资本主义商业活动的。当时，原先的共 产主义盟国终止了和朝鲜的贸易关系，并使它遭受了严重打击。更糟糕的是，前苏联在1990年以及中国在1993年分别开始要求朝鲜必须用硬通货进行交易， 而不能以物易物。据一位西方驻曼谷的、密切关注朝鲜发展的外交官称，朝鲜驻外使馆都被动员起来募集国家迫切需要的外汇。这位外交官说，“他们搞到这些钱的 方式是无关宏旨的。它可以是合法的，也可以是非法的。它常常是通过滥用外交特权而搞到的。”
朝鲜在泰国的两大主要幌子公司，星彩(Star Bravo)和科迅进出口（Kosun Import-Export），现在仍在经营。本世纪初期，泰国实际上已成为朝鲜第三大贸易伙伴，仅次于中国和韩国。
曼谷已发展成为这些商业活动的中心，因此驻曼谷的西方情报官员们开始关注
豪华汽车和烟酒的进口和买卖活动，而这些奢侈品是朝鲜外交官员免税带进该国的。一种更 新奇的买卖是，有报道称，在曼谷的朝鲜人先购买二手手机，然后将这些二手手机装在外交邮袋里送往孟加拉国，卖给那里买不起新手机的人。2001年初，仿真 度极高的百元美钞也开始在曼谷出现。警方当时称，朝鲜大使馆的一些官员在试图将假币存入当地银行时被抓了现行，因此朝鲜大使馆对此负有责任。于是，朝鲜外 交官员被警告不得再有类似行为。
这些餐馆被用来为平壤政府赚取额外收入。同时，这些餐馆也被怀疑为那些朝鲜从更不光彩的商业活动中的收益洗钱。餐馆和其他现金密集的商业机构往往被用作大捆现钞的周转渠道，否则银行不会接受这么大量的现金存款。
多年来，北京、上海和其他中国城市一直都有各种各样的朝鲜主题餐馆。不过，东南亚的首 家朝鲜餐馆是于2002年在柬埔寨的暹粒（Siem Reap）开业的。它一下子就获得了成功——数千蜂拥至此参观吴哥窟遗址的韩国游客尤其喜欢这家店。这家店获得的巨大成功促使平壤决定在2003年12月 到柬埔寨的首都金边（Phnom Penh）开设第二家分店。这家规模颇大的餐馆开设在金边的莫尼旺大道（Boulevard Monivong），店中供应一般的韩国主要食品泡菜和其他菜肴，朝鲜女服务员也会进行现场娱乐演出。但是今年年初，这家店因生意萧条而关闭。
2006年，另一家平壤餐馆（这些餐馆的常用名称）在曼谷开业。它坐落在沙
石遍布的帕塔那干（Pattanakarn）郊区的街边小巷，在一个令人难忘、为了特 定目的而建造的建筑里。其地理位置远离西方游客常常光顾的地区，但却与朝鲜大使馆以及设在泰国首都的幌子公司的办事处靠得很近。其后，一家规模更大的餐馆 在泰国最受欢迎的沙滩度假地芭堤雅（Pattaya）开张。这家餐馆同样开设在一栋单体建筑里，拥有宽敞的游客大巴停车场。在老挝沉闷的首都万象 （Vientiane），一家比较小的平壤餐馆也开始营业了。不过，这家店更受中国到当地工作的工人和技术人员、而不是受韩国游客的欢迎。这家开在万象的 餐馆可能是唯一一家至今仍在营业的朝鲜餐馆了。
在对朝鲜的造假和走私行为进行了多年的观察后，美国于2005年9月开始加紧对朝鲜财 政施压。这项施压行动始于澳门的一家当地银行（即汇业银行[Banco Delta Asia]）被认定为“涉及重大洗钱活动的金融机构”之后。这家银行几乎倒闭，而且朝鲜的资产也被冻结。这笔钱最终作为促使朝鲜在六方会谈中做出让步的激 励手段之一而被解冻，尔后通过一家在俄罗斯远东地区的银行返还到朝鲜。尽管如此，美国的经济制裁，与联合国的制裁一道，已经对朝鲜海外金融网络造成了打 击，其中包括对朝鲜政府许多海外幌子公司自由运转能力的打击。举例来说，泰国和朝鲜的双边贸易额在2006年达到最高的3.43亿美元，但在那以后却不断 下降。2007年跌至1亿美元，2008年则为7080万美元。
现在，随着朝鲜进行第二次核试验和发射导弹，华盛顿把朝鲜重新列入支持恐怖主义国家名单的可能性增加。一旦朝鲜被重新列入该名单，许多私人公司就都会因为担心上了美国财政部的黑名单而在与平壤及其企业打交道时犹豫不决。
随着朝鲜各类为政府赚钱的商业机构都已陷入困境，平壤面临的压力正不断增
在此之前，没有任何迹象显示，朝鲜海外商业机构振来的钱会被用于国内的社会发展。
伯蒂尔·林特纳是一位驻泰国的瑞典记者，著有若干篇有关亚洲问题的文章，包括《血亲：亚洲的黑社会》和《伟大的领袖，敬爱的领袖：为金氏政权统治下的朝鲜去魅》。读者可通过lintner@asiapacificms.com与作者联系。
耶鲁大学全球化研究中心200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