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对数字革命：中国研发了绿坝软件，伊朗则面对内达事件
全球对中国的过滤软件绿坝—花季护航（Green Dam Youth Escort）和伊朗大选的反应不仅证明了互联网作为一种交流的民主形式的力量，也证明了它作为民主自身杠杆的力量。哥伦比亚大学教授杨国斌在本文中向我们展示了这种力量的巨大。中国政府要求，自2009年7月1日起，所有计算机都必须执行绿坝软件计划，目前该计划遭到了强烈的反对。绿坝旨在保护儿童免受互联网色情信息的影响，但它也滤除了（原文为filters out, 但疑为filter out）政治上敏感的网站，这使得很多人质疑该款软件的真正意图。实际上，该计划的潜在意图及其在保护隐私方面存在的各种缺陷——正如许多网民所指出的——已经激起了暴风骤雨般的反对，这使得北京方面不得不竭尽全力地挽回面子。然而，当中国公民的公民自由遭到侵害之时，伊朗人则峰回路转，通过Twitter和Facebook在大选溃败的余波中运用互联网自由地表达自己的意见。多国网民对中国和伊朗人权问题的关注日益增加，这表明了数字民主力量的广大无边。——耶鲁全球在线
应对数字革命：中国研发了绿坝软件，伊朗则面对内达事件
尽管制定了众多对策并应用了许多过滤器，但数字民主依旧困扰着威权主义政体
Tuesday, June 23, 2009
拦截罪恶：中国政府正试图通过绿坝—花季护航软件使中国公民和儿童免受互联网上的不健康影响。（如下图）
纽约：最近在伊朗和中国发生的事件已经又一次证明了互联网所拥有的全球力量。伊朗人运用网络技术向全世界播放了他们的街头抗议，而中国的网民则向政府制定的一项政策发出了挑战——该项政策要求计算机预装一款新的过滤软件。
在伊朗，当记者的访问被限制时，抗议者便运用社会—网络工具Twitter与外界交流。大量tweeters通过照片、短信息以及视频和网址链接分别报道了发生在该国的事件。其结果是传输有关伊朗目前危机信息的实时通信网络几乎无法停止工作。这种力量来源于一种新型的有线电视新闻网（CNN）——一种公民新闻网络（Citizen News Network）。
在中国，政府公布了一项政策，要求计算机预装一款名为“绿坝—花季护航”的软件。该项政策引发了强烈的网上抗议。据称，该政策旨在保护未成年人免受网上色情和其他“不健康内容”的影响。尽管几乎没有人会反对保护未成年人，而中国也无疑分担着打击互联网色情的困难，但该项新政策依然引发了人们对其潜藏意图的严正质询。人们之所以抗议这项明显侵害其权益的政策，是因为它突然从上面强加下来而没有经过任何公众咨询程序。中国政府目前还未改变该政策，但广泛的网上抗议已经使其处于守势。
伊朗的示威者向全世界表明，他们意图挫败审查制度并抗议内达之死（插图）。
在全球舞台上，互联网控制和行动主义（activism）均由来已久。国际媒体的舆论通常基于控制的失败或反控制行动主义的胜利而在希望与绝望之间摇摆。有关中国“绿坝”软件的新闻立即引发了扩大互联网审查的忧虑。通过大量强烈的抗议，这些忧虑以同样快的速度转变成了乐观。公众情绪的这种令人目不暇接的变化反映了威权主义国家互联网政治的易变性。然而在表层问题的背后，一个信息却没有变化——互联网给予普通公民以权力，特别是在受到政治限制的情形下。
众所周知，中国和伊朗都努力对互联网进行国家控制。 在中国，“绿坝”政策仅仅表明了最近在这方面的尝试。令人感到困惑的是，这种努力持续了将近二十年，但网络公民行动主义正在变得越来越强，而不是越来越弱。这又是为什么呢？
显而易见，抗议反映出人民的不满。伊朗人的抗议涉及可能存在的选举舞弊和人民对真实信息的需求。流血事件和警察暴行更为他们的抗议火上浇油。在中国，对“绿坝” 政策的抗议则涉及强迫消费者装配过滤软件这种政治权力的拙劣运用，以及人民对政府政策制定过程缺乏透明度的愤慨。发生在两国的事件均源于民众对威权主义政府行为的深层失望。这两起事件吸引了大批群众，这些人无论在线与否都加入了进来，因为这个问题引起了公众的共鸣。在这个意义上，只要人民持不满情绪，网络行动主义就会持续下去。
然而，上述事件的发生也有更为特定具体的原因。首先，支配和抵抗的辩证法这一老生常谈在信息时代依旧发挥着作用，并具有了数字化特征。部分抗议力量来源于某些用户精妙的技术能力。在“绿坝”事件中，一些中国网民不失时机地检测了该款软件。像密歇根大学的J.亚历克斯·霍尔德曼（J. Alex Halderman）和他的同事这样的国际计算机专家也加入了进来。这款软件很快便被发现具有严重的安全漏洞，并遭到了中国网民们的嘲笑。
在互联网时代，嘲讽是一种有效的抗议形式，因为精明的互联网用户能够调动他们的全部技术和艺术能力，创造富于想象力的表现形式。伴随着在中国的网络空间中嘲笑国家当局这一业已形成的的趋势，中国网民们又创造了 “绿坝娘” （“Green Dam Girl”）这一卡通形象，她旨在运用配备了过滤器和检查仪的众所周知的监督工具净化网络(参见该链接中的图像：http://www.danwei.org/net_nanny_follies/green_dam_girl.php)。这些令人捧腹的形象迅速出击，在笑声中削弱了国家权力的基础。
至少是在中国，网络抗议力量越来越依靠一类新型的行动主义博主。他们针对广泛的公共问题发言，通常是发表不同意见。每当重大事件或危机发生时，读者们总能从他们的博客中找到批判性评论。他们充分地了解读者们的期待，很少不成功地发表他们的批评性反应。实际上，博客领域的文化是博主不得不为了其读者撰写博文，以便使自己的名字成为关注的焦点。在此次绿坝事件中，正是这些行动主义博主（在此隐去他们的名字）迅速蹿升为中国网络空间中主导性的批判声音。网络行动主义的出现并非意外，我们反而能在这些行动主义博主及其追随者中找到一种社会基础。
此外，网络行动主义由于业已成为与大众媒体的一种重要联系，从而维续了其自身的力量。如果当初没有选择这种最强有力的全球有线网络，在伊朗发表抗议的tweets就不会变得如此广为人知、影响巨大。与之相似，连某些官方媒体的报道也开始质疑该项政策之时，中国针对“绿坝”软件的网络抗议也受到了鼓舞。这样说绝不是要低估互联网的力量。有人也可能会指出，如果没有公民们的tweets和博客源源不断地提供新闻，大众媒体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强有力。事实是，网络力量已经变成了主流媒体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传媒学者有时会谈到 “新”“老”媒体的不断融合。不论融合与否，这些媒体频道的光谱之间都有重要的链接，而新媒体或者老媒体由于建立这样的链接而增强了力量。
为了吸引主流媒体和一般公众的注意力，互联网行动主义者也要依靠两种相辅相成的资源：规模和言辞。德黑兰自由广场（Freedom Square）和北京天安门的大型集会产生了某种力量。在互联网上，大量的数据传输就是网络力量的一个标志。就像热情的言辞吸引了街头的群众一样，网上不断高涨的激情也扩大了群众参与。
在和平抗议中被枪杀的伊朗女青年内达（Neda）的悲剧便是一个有力的证明——她丧生的过程被可怕的视频纪录了下来，随后被上传到YouTube上。在Twitter上，内达这个标签仍然跻身精华主题之列，因为内达业已成为普通人表达自己政治激情的一种象征手段。“刚刚看到内达在针对伊朗大选的抗议中被杀害的YouTube视频。真是恐怖极了”一则Twitter留言这样写道。另一则则写道，“纪念内达，你不会白白死去”。当数以百万计的这样的tweets通过网络空间时，其意义具有深远的影响——这事关网络力量和人民力量，而在互联网时代，网络力量就是人民力量。
杨国斌，哥伦比亚大学巴纳德学院（Barnard College）副教授，《中国的互联网力量：网络公民行动主义》一书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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