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砖四国”的情况如何？

纽约：人们早已开始担心西方衰退及东方崛起，如今的 经济危机进一步激化了对这一话题的争论。所谓的“金砖四国(BRICs)”——巴西、俄罗斯、印度和中国——常常被捧为公认的经济成功者。然而，如果我们 越过各种数字而到这些国家的内部去看一看，那么我们就会知道，称这些国家为赢家可能还为时过早。

各方面的数字并不令人鼓舞。世界银行对2009年全 球国内生产总值作出了下降2.9个百分点的创纪录的悲观预测，与之一道的还有全球活期存款平衡恶化、债务不断增加、失业率高涨、证券市场摇摆不定，以及商 业信心下跌。是的，可能有一点复苏的 “迹象”。中国的经济刺激努力——在巨额外汇储备的支持下，迅速扩大国有部门的固定投资和信贷——似乎已经产生了预期的积极效果，尽管有可能是短期的。也 许在2010年和2011年，更大范围、但仍是轻微的复苏是有可能的。

        可是，完全复苏的道路还不明确。全球经济正处在某个拐点或转折点，处在范式转换的时刻。如果说英美金融资本模式是又一个倒下的神像的话，其他模式亦是如 此：无论是日本的网络资本主义、欧洲的政府干预模式、或是各种类型的国家资本主义——也许像中国那样，国家资本主义和威权政治的结合，都没有得到广泛的支 持。

        此时，“金砖四国”进入了人们的视野。在逐渐逼近的金融风暴的严重性变得清晰之前，“金砖四国”是投资群体的宠儿。2001年，在高盛公司发表的一份有影 响力的研究报告里，巴西、俄罗斯、印度和中国这四个国家第一次被归到一起。高盛公司预测，它们国内生产总值的持续增长速度将超过世界其他国家，而且中国和 印度的国内生产总值还将在二十一世纪中期之前超过那些主要的西方经济大国。可以肯定的是，在当时看来，这些“新兴市场”不是没有风险的，然而，考虑到其规 模——有着大量人口和实质性经济增长记录的大陆性大国——它们看起来十分诱人，尤其对于市场风险投资者而言。如果高盛青睐它们，你又怎么会错呢？财经媒体 都喜欢“金砖四国”。

        但除国内生产总值和证券市场指数之外，经济实力还包括更多的东西。

  这并不是要否认“金砖四国”（尤其是中国和印度）的经济能量和显著发展。去过中国的游客都不能不赞叹北京和上海已经成为如此巨大的都市。印度的IT在全球 占据领先地位。然而，可持续增长和经济领导地位却最终不得不以一系列根本性的商业环境为基础。在国内生产总值之外的其他一些国际指标表明，“金砖四国”在 这方面还有着很长的路要走。

        首先以腐败为例。贪污腐败是吞噬商业信心、法治和公平交易的无形腐蚀物。在“透明国际”（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发布的180个国家的调查之中，“金砖四国”无一有着很高的名次。巴西和印度位居第80名和第85名，大致与布基纳法索、沙 特阿拉伯和巴拿马相当。俄罗斯几乎在最末尾的位置，排名第147——与肯尼亚和叙利亚相邻。中国做得最好，位居第72名——跟墨西哥在一起。但眼下，澳大 利亚力拓(Rio Tinto)铁矿石业务公司的经营管理人员被捕，中国钢铁行业牵涉其中，如果这一阴暗丑闻表明了什么的话，那就是腐败和中国法制的不透明会侵蚀商业信心。

如果存在腐败，那么在那里做生意就不那么容易了。世 界银行在181个国家对“做生意的难易程度”进行了研究。巴西、俄罗斯和印度在名次表上位居第120到125位之间。中国的名次要好一些，在第83位—— 比白俄罗斯稍高一些、比肯尼亚略低一些。做生意最困难的是什么？在俄罗斯和中国，是与地方当局打交道(也许还需要一点额外的“帮忙”？)；在印度，是按照 繁琐的法制履行合同，而在巴西，极为有趣的是该国的纳税问题。

        在“世界经济论坛”最近发布的《全球竞争力报告》（GCR）里，没有任何一个“金砖四国”的国家居于领先地位。这一详尽的调查报告整合了一系列范围商业环 境变量，其中包括社会和政治稳定、经济考量、技术水平和管理质量。在纳入排名的134个国家里，中国排在第30位(与西班牙相当)；印度和俄罗斯分别位列 第50和51位(与意大利不差上下)；巴西排在第64位，接近土耳其与哈萨克斯坦。《全球竞争力报告》指出，所有上述环境之所以恶劣，都是由官僚作风、贪 污腐败、反复多变的商业政策和金融问题所致。(八国集团在这方面也不是完全没有问题！)

如果社会稳定是一个标准的话，那么在印度和最近在中国（中国还发生了上万起公民抗议腐败的“群众事件”)，激发悲剧性群体暴力事件的愤怒就令人不无担心。在俄罗斯，你不能过于猛烈地反对那些根深蒂固的既得利益者，否则就会发生随意逮捕甚至是谋杀。

        我们是否真的应该对此感到惊讶？从这些角度看，“金砖四国”就没有那么强大了。不管怎样，这些国家还都处在发展之中。巴西、印度和中国有着收入分配问题的 大问题(甚至比美国还要不平等)，而且这些问题还因庞大却低效的农业以及城市贫民区问题而加剧。巴西和俄国在联合国排定的179个国家的人类发展指数 (Human Development Index)里位居中游，中国紧随其后，而印度则几乎排名最后。再者，俄罗斯和中国还都面临人口方面的挑战。中国正迈向老龄化阶段。俄罗斯的人口问题甚至 更严峻——人口正在锐减。

        但它们是否可以被认为是一个集团呢？它们的经济、社会和政治体制都差异很大：巴西的经济基础是农业；印度是服务业；俄罗斯是价格敏感的能源资源；中国是出 口导向的制造业。中国与俄罗斯的政治关系存在问题；中国与印度的边界分歧仍然棘手(我们不要忘了新德里对北京与伊斯兰堡亲近关系的担忧)。那么，“金砖四 国”有什么共同点呢？答案是：增长潜力，以及它们都希望看到美国佬的货币下跌。这是否足以表明，解决当今世界问题的钥匙就是“金砖四国”呢？

“金砖四国”的官员们似乎是这样认为的。2009年4月在伦敦召开的二十国集团(G20)峰会上，他们提出了他们自己的议程，要求新的国际金融规则、改革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以及恢复多哈回合谈判。总的来说，他们要求多极化的经济秩序，一种美国不那么主导的秩序。

          俄罗斯要求一种新的国际货币，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特别提款权(Special Drawing Rights，SDRs)作为支持——巴西和中国也持这种想法。印度总理曼莫汉•辛格指出，全世界的目光都在印度身上，“希望印度成为世界经济增长的引擎”。中国官员推崇他们自己的“经济刺激计划”和迅速行动，指出“在需要作出至关重要的决策时”中国指令体制的优越性。

        但是，7月份在叶卡捷琳堡召开的“金砖四国峰会”上，就没那么多热点了——“金砖四国”议程没有浮出水面。然而，建立一种新的国际储备货币的想法还未就此消失。   
    我们之所以提出这些问题，并不是为了专门批评“金砖四国”，而是为了给世界经济复苏的重要讨论加入一点现实主义。首先，“金砖四国”几乎不能被视作一个有凝聚力的集团。其次，可持续的领导地位需要一种合理的商业环境。就后一点来说，“金砖四国”都还有一段路要走。
    可以肯定的是，“金砖四国”的证券市场似乎都挺好(尽管中国的市场似乎是一个泡沫)。但对于一个经济体而言，除了国内生产总值预期以及对少数大公司进行投机性押宝之外，还存在着更多的东西。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