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大选对世界的影响与对该国的影响一样巨大

华盛顿：阿富汗的总统大选还在进行之中，但它的意义 将是巨大的。为了支持这一目前在美国国内和海外持续时间都算最长的战争，美国总统巴拉克•奥巴马的阿富汗及巴基斯坦新战略需要这次选举产生一个合法可信的 结果。北约在阿富汗的使命需要一个阿富汗合作伙伴，他应得到阿富汗人民的支持，并能提供恰当的管治，而这是抗击叛乱活动所必需的。美国和欧洲的厌战情绪日 益增加，而一次问题多多的选举只会增加人们的不满。因此，在阿富汗历史上不过是第三次的选举中，各方利害都异常重大。

阿富汗总统大选目前公布的初步计票结果在数量上还太 少(只有百分之十七的投票站)，不能说明多少问题。竞选各方——包括现任总统哈米德•卡尔扎伊(普什图人[Pashtun])以及他的主要竞争对手、前外 长阿卜杜拉 (Abdullah Abdullah，塔吉克人[Tajik])都宣称自己获得了胜利。对此我们不应太在意，他们只不过是在造势。对有关欺诈和干预投票的指控需要作彻底调 查。大选的最终结果预计只有到九月份才能出来，它们将为我们把握这场战争的状况提供更多的洞见。从许多方面来看，大选的最终结果将成为这场战争走向的最佳 风向标。

在实际投票当天发生的暴力与非暴力事件显示，这场战 争的双方都部分而不是全部地达到了各自的目标。对于北约和阿富汗政府而言，主要成就是在塔利班宣布其决心阻挠选举进程的情况下仍然进行了选举活动。这对于 一个有着近十万名外国士兵和十五万名阿富汗地面安全人员的军事联盟来说，这只是一个比较低的标准，但毕竟是做到了。使阿富汗人和其他人确信总统大选结果是 合法和可信的这一更为艰难的挑战，仍摆在前面。

对于塔利班和它的同伙基地组织来说，虽然他们没能实 现其定下的目标，破坏选举，阻止任何形式的选举出现，但是他们仍然在阿富汗的许多地方成功地恐吓了选民，尤其是妇女选民，从而导致了选举的低投票率。按照 北约的说法，在选举日当天发生了超过四百起塔利班的袭击事件，这创下了历史记录，而且在普什图所主导的那些南部省区，投票率也显然极低。

在我们等待最终结果公布之前，回顾一下阿富汗以前的 几次选举能为我们解释今年的大选提供有益的基础。在2004年，哈米德•卡尔扎伊赢得了阿富汗的首次总统大选，他获得了56%的投票，而官方公布的投票率 大约是70%。那次选举与其说是一次选举，不如说是一场加冕礼。所有人都知道卡尔扎伊是美国当局的选择，而且塔利班也无法对选举进程提出真正的挑战。

2005年省级和立法选举为我们考察2009年选举 提供了更为相关及有趣的基础。据官方报道，全国的投票率低于50%，很可能只接近40%，而且各省间的投票率差异也非常大。什叶派的巴米扬省 (Bamian)有71%的投票率，但是普什图派的南部各省(塔利班的大本营)投票率就低得多。扎布尔省(Zabol)低于20%，坎大哈省 (Kandahar)低于25%，而鲁斯加省(Orzugan)——塔利班领导人穆拉•奥玛尔(Mullah Omar)的故乡——只有23%的投票率。

差异更大的是投票者的性别。在某塔吉克族 （Tajik）的省，女性与男性投票者比率是58%对41%。但在绝大多数省份中，女性比男性的投票率低10%到20%。在普什图族部落区，男女投票者的 比例更不平衡。扎布尔省投票者的96%都是男性，而在鲁斯加省和赫尔曼德省(Helmand)，投票者86%为男性。在2005年时，塔利班还没有强大到 足以对投票活动发起真正的挑战，而普什图人在当时则干脆认为选举过程是不合法的。

的确，2005年和2009年的阿富汗选举给我们提 供的一个明确经验是，作为阿富汗的最大族群(大约占总人口的40%)的普什图人感到普遍不满。1997年塔利班政权曾成立了阿富汗伊斯兰酋长国 (Islamic Emirate of Afghanistan)，作为其中心地带的南部地区从来就不承认2001年塔利班政权被推翻的合法性。即使在最理想的条件下，要改变这种情绪也是极其困 难的。

在阿富汗的隔壁，巴基斯坦人将会时刻关注胜利者到底 可能是北约还是塔利班，进而谋划他们自己的对策。伊斯兰堡对选举结果的计算，其重要性不亚于任何一方的计算。它将影响巴基斯坦军方对北约持久力的评估，而 这种持久力从现在来看是很低的。巴基斯坦在此之前已经看到美国放弃了阿富汗两次，并预计这样的事情会再次发生。美国第一次放弃阿富汗是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 苏联解体之后，当时美国基本上背弃了阿富汗人民，让巴基斯坦来收拾残局。第二次是在塔利班政权迅速垮台后，布什总统将焦点从阿富汗移开，随后很快陷入伊拉 克的泥潭，使得阿富汗人既缺乏军队也没有资金去阻止塔利班东山再起。

巴基斯坦负责阿富汗政策的将军们确信，美国和北约会 再次溜掉。因此，他们继续保持与塔利班的接触，为将来留一手。他们容忍塔利班在巴基斯坦领土内的存在，甚至允许穆拉•奥玛尔所领导的“圣战军咨询委员会” （shura council）在俾路支省(Baluchistan)首府奎达(Quetta)指挥暴乱活动。 

一次可信的选举不会在一夜之间就改变巴基斯坦方面的态度；但它将能为北约在阿富汗继续驻军奠定基础，而同时战略联盟也可以加强阿富汗军队和警察部队的力量（也许可以扩容一倍）。这样，后者能够自己控制塔利班的威胁，外国部队也可以开始撤离。

接下来会是什么情况呢？如果卡尔扎伊在第一轮选举之 中勉强胜出，那是选战开始几个月以来一直支持他的政客和军阀的功劳，尤其是阿布多•雷舍尔德•杜斯坦(Abdul Rashid Dostam)。杜斯坦是一个以极其残忍著称的军阀，他控制了绝大部分阿国乌兹别克（Uzbek）族选民的选票。杜斯坦的事业始于阿富汗共产党军队，是前 苏联唯一真正有成效的阿富汗司令官。

随后他转向宗教，改弦更张加入了伊斯兰游击队人民战士组织（mujahedin)，促成了1992年共产党政权的垮台。自那以后，杜斯坦不停地转变立场，但在八月份时他开始支持卡尔扎伊。如果卡尔扎伊因杜斯坦的支持而赢得选举胜利，那么反腐措施和善治的前景就很渺茫了。北约和美国需要让卡尔扎伊明白，绝不能土让军阀卷土重来。

如 果总统选举的竞争各方都没有得到超过百分之五十一的选票，就需要在十月举行第二轮决定性竞选。卡尔扎伊和可能成为他对手的阿卜杜拉将真正地赛一场。他们双 方都将寻求其他竞争对手以及军阀的支持。杜斯坦可能再次改变立场。塔利班将再次尝试行刺候选人并扭转局势。许多地方都可能和将会出错。

然而，第二轮选举同样也会为阿富汗的政治进程注入合法性和可信性。在这场战争中， 民 主多一点比少一点好。即使依旧是卡尔扎伊作总统，只要他具有从这次可信的选战中获得的可信的民意授权，喀布尔的新政府仍能成为改变这场冲突方向的基础。在 被忽略了几乎八年后，塔利班正在赢得胜利。新的战略、新的指挥官和更多的军队能够扭转这一趋势，但条件是它们必须有一个可信的阿富汗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