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导弹防御政策的改变表明目标已经变化

伦敦： 奥巴马总统于9月17日取消了在捷克共和国和波兰建造导弹防御基地的计划。华盛顿政府因此引发了几个欧洲盟国的不满，但却让莫斯科方面感到欣喜。华府的这 一决定是有实际意义的——如同兹比格涅夫•布热津斯基(Zbigniew Brzezinski)所说的那样，这些基地“是在用未得到证实的技术去对抗一种尚不存在的威胁”。然而，该决定也具有风险。如果莫斯科没有回应美国的好 意，不与美国合作，共同让伊朗停止核计划，那么奥巴马的这一决定就会显得过于天真。还有一种可能是，志得意满的俄罗斯会因此得出结论认为，只要有足够的威 逼利诱，美国就会在威胁下抛弃它的北约盟国。无论结果如何，奥巴马的这一决定都标志着欧洲与美俄这两个前冷战对手国家的关系出现了分水岭。

美国做 出取消东欧导弹防御基地这一决定，花了很长时间。民主党始终质疑乔治•布什过分吹嘘导弹防御的技术能力。尽管该系统在测试中表现糟糕，但这位前总统仍大吹 在美国境内部署两个导弹防御基地的好处。计划在波兰建立的第三个新基地将采用一种尚未开发或测试的导弹(捷克共和国负责雷达系统)。一位接近奥巴马的高官 追问道，“我们已经有两个无法运作的防御站了，难道我们还需要第三个无效的防御站？”

奥巴马 则改变策略，建议在欧洲境内及周边区域布置一系更为简单、已经过验证的海军导弹。这些导弹只能拦截短程和中程的导弹，但专家指出，伊朗至少还得十年才会拥 有洲际导弹。新的导弹防御体系其实会使欧洲在对抗伊朗的威胁时变得更为安全——这是因为最初计划部署在波兰的导弹，其目的是为了摧毁针对美国（而不是欧 洲）的导弹袭击。但是，这却会使担心莫斯科反应的东欧各国稍感慰藉。

虽然白 宫的声明几乎没有提到俄罗斯，但后者实则隐藏在文字的背后。奥巴马希望，美国取消极不招人喜欢的防御基地计划会令莫斯科感到高兴，进而推动美俄之间更紧密 的合作以阻止伊朗的核计划。美国在联合国举行关于伊朗问题的重要会议的前一周决定取消波兰和捷克的导弹防御基地计划，并不是巧合。

奥巴马 的新策略在未来几个月中还无法得到检验。就目前而言，关于伊朗问题，美国和俄罗斯在伊朗问题上寻求的是相似的政策。奥巴马总统上周接受了伊朗提出的大范围 谈判提议。白宫方面指出，在美国搞清楚伊朗是否真想终止核计划，或者是否只是在为制造核武器拖延时间之前，美国至少会让谈判持续到今年年底。也有一点点这 样的可能，即以色列可能会首先打击伊朗核设施，进而可能会打乱美国的时间表，但这是以伊朗的核计划取得新的重大进展完前提的，否则以色列不可能冒风险，公 然破坏美国所倾向的策略。

如果而 且一旦美国确定伊朗对核会谈只是在敷衍，那么华盛顿就会遇到麻烦。这将促使美国寻求联合国安理会对伊朗实施新的制裁措施，而且在奥巴马提出“重新调整”与 俄罗斯的关系并取消东欧的导弹防御基地之后，他会希望得到俄罗斯的支持。但是，在关于俄罗斯是否将继续参与合作的问题上，莫斯科至多只是给出了模棱两可的 讯息。本周，俄罗斯总统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Dmitry Medvedev)含糊地提到，对伊朗的制裁“在某些情况下可能是必要的”。然而，俄罗斯同时也将其最先进的防空导弹卖给了伊朗。因此，如果所有其它的方 案都无效，那么那些防空导弹将使得以色列或美国的飞行员在打击伊朗核设施的时候变得更危险。美国官员对此深感不满。美国国务院的一名高级外交官指出，“俄 国人在戏弄我们。我们要解决他们制造的问题，但是他们还要我们感谢他们。”

对美国取消导弹防御基地的决定，俄国如果没有通过在伊朗问题上与美国加大合作来 “回报”美国的话，可以预料，东欧方面将会感到恼怒。捷克和波兰的往届政府付出了大量政治资本，将导弹防御计划推销给国内并不情愿的公众。现在整整一代的政客都会对华盛顿感到失望。

相对而言，捷克和波兰的首都对奥巴马的决定还没有做出正式回应。这是因为在过去几个月里，波兰人已经特地悄悄地 “重新调整”了与俄罗斯的关系。而且，它们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疏远美国，并修复与欧盟其它各国的关系。

虽然 21世纪初波兰政府的安全政策是围绕与华盛顿的紧密关系来制定的，但2007年开始掌权的新政府认为，让波兰仅仅依赖一个同盟国的风险太大，尤其是因为当 时，乔治•布什的时代已明显到了强弩之末。波兰新任外长拉多斯瓦夫• 西科尔斯基(Radoslaw Sikorsk) 曾经在华府担任过多年的外交政策专家，因此他比大多数东欧人都更清楚，美国的对外政策是变幻无常的。因此，波兰开始重建与俄罗斯以及其它欧洲国家的关系。 西科尔斯基和波兰总理唐纳德•图斯克(Donald Tusk)几次出访莫斯科；最近在二战爆发纪念仪式上，他们作为东道主在格丹斯克(Gdansk)接待了俄国总理弗拉基米尔•普京。波兰政府的一位高级官 员把该国的政策描述为“摆脱波兰是欧洲恐俄者（Russophobes）的形象”。

通过上 述努力，波兰人希望欧洲其它国家会相信，波兰能成为一个建设性的同盟国；波兰的想法是鼓励像德国这样的国家参与到对俄罗斯的统一欧盟路径中去，而不是绕开 欧盟(或进一步讲，绕开波兰)。华沙的努力已经取得了小小的成效：在阻止俄罗斯与乌克兰在关于克里米亚的冲突方面，德国和波兰已经成为欧盟的共同主导力 量。德国与华沙在关于乌克兰如此敏感的问题上进行合作，在几年前还是无法想象的。

由 于波兰领导层在过去几年里一直在为美国取消导弹防御体系未雨绸缪，因此他们不会视奥巴马的决定为一场灾难。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依然会有些担心。他们的前任 领导和乔治•布什已经把导弹防御体系当成了衡量美国对东欧的责任承诺的标尺。美国、东欧和俄罗斯也都按此来理解。奥巴马取消东欧导弹防御基地，不可能不会 向俄罗斯发出错误信号。莫斯科真的有可能会误读这种变化，将其当做一次它可以自作主张地在东欧主张权力的机会。莫斯科一直反对美国在波兰和捷克共和国建立 导弹防御基地，主要是因为俄罗斯将东欧看作其天然利益范围的一个组成部分。既然美国已经放弃了东欧，莫斯科将会认为，只要施以足够的压力，美国就会在威胁 下抛弃它的盟国。

这几乎肯定不是奥巴马的想法；奥巴马反复警告俄罗斯不要想着从东欧划出任何“势力区域”。今年四月份，(面对来自德国、法国和其它一些传统上偏向莫斯科的国家的反对)巴 拉克•奥巴马对北约恢复“对俄冲突应急计划”予以支持。美国需要作出更多此类姿态。如果北约的政策制定者认为盟国需要在东欧加强基地建设，那么华盛顿就应 当支持这一想法，尽管这种想法肯定不会在柏林或巴黎受到欢迎。美国还应当推进在东欧的军事演习，即类似挪威定期与北约盟国所进行的、防御俄罗斯潜在侵略的 军事演习。

当 然，如同华盛顿和华沙最近试图做的那样，上述步骤的实施还应当与接触莫斯科的努力同时进行。但是，美国应该在起草东欧应急计划过程中占据主导地位——提供 万一与俄罗斯接触失败后的的后备方案，并向俄罗斯发出信号，即使美国不在波兰和捷克建立防御导弹基地，美国对该地区仍负有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