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巴基斯坦和伊朗的核威胁——第一部分

华盛顿特区：巴基斯坦塔利班头目贝图拉•马哈苏德（Baitullah Mehsud）八月遭袭身亡，对巴基斯坦西北部的武装份子来说可能是个挫败，但它至多只是暂时的。杀害军事组织领导人从来就是出了名的蠢办法，无益于消解 催发极端主义的各种怨情。尽管马哈苏德死了，但是武装分子袭击或渗透巴基斯坦核项目的威胁却没有任何减少。美国西点军校“打击恐怖主义中心”（the Combating Terrorism Center at West Point）在七月份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三年来，恐怖主义分子已经实施了一系列专门针对敏感的巴基斯坦核设施的攻击。今年六月，基地组织头目穆斯塔法• 阿布•耶齐德（Mustafa Abu al-Yazid）指出，他们会努力获取巴基斯坦核武器来抗击美国。基本上可以确定，极端主义分子已经盯上敏感的巴基斯坦核基地，而且他们也有能力发起这 样的攻击，因此现在的关键问题是，他们实际上获取核材料的可能性有多大？怎样才能降低这一可能性？

        巴基斯坦的核武器或核材料是否会落入极端主义分子手里？专家们的意见分歧巨大，但大多数专家的意见都是建立在一系列相同的对政治不稳定与核安全不足的担忧 之上的。最近，中央情报局（CIA）反恐行动前负责人罗尔夫•莫尔特-拉森（Rolf Mowatt-Larssen）在《今日军控》（Arms Control Today）上指出，极端主义、不稳定局势和巴基斯坦核武器库这三者“令人担忧的趋势”在同时增长，它们有可能削弱当地军队控制核材料的能力。甚至连“伍 德罗•威尔逊国际学者中心”（Woodrow Wilson Center）研究员费罗兹•哈桑•汗（Hassan Feroz Khan）都承认，核材料被盗的威胁确实令人担忧，尽管他认为西方对巴基斯坦核武器库的一些担忧被夸大了。

        巴基斯坦国内威胁到国家控制的风险和危机重重，再加上在喀什米尔问题上与印度发生冲突的可能性也极大。这些情况让全世界都深感担忧，巴基斯坦的核武器是否 已经落入了极端主义分子之手。伦纳德•斯佩克特博士在文章中指出，“一旦人们知道这些极端主义分子已经得到了核武器级的材料，这些组织就会言之凿凿地声称 它们拥有了核装置。”事实上，只要人们知道核材料已不在巴基斯坦政府控制之内，那么整个世界就可能被劫持，因为该地区的任何一个恐怖主义组织都会向全世界 漫天要价。

        那么，这一切发生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呢？尽管我们可以想像，但是由于各种噩梦般的场景所基于的都是未知的或保密的信息，因此要预测它们发生的可能性到底有 多大是不可能的。不过，已经公开的数据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些线索，帮助我们了解极端主义分子成功袭击或者潜入核设施的机率以及他们可能在那里找到哪些东西。

        计算此类袭击的危险程度需要多种类型的数据，其中包括材料（钚和高浓缩铀）的位置、受极端主义分子控制的区域以及最易遭受大规模袭击的区域。为了整合这些 数据，我们描绘了巴基斯坦核安全互动地图。地图上的绿色部分显示的是受政府控制的巴基斯坦西北部区域，红色和橙色部分显示的是受塔利班武装分子控制或影响 的区域。红色标记代表今年受恐怖分子袭击的地点，这能够使人们了解塔利班武装分子在其控制范围以外的攻击能力。黄色标记代表可能存在核设施的地点，并附有 该各设施内所拥有技术的信息。最后，蓝色标记代表可能部署了核武器的空军基地。

        这份地图显示，最可能受到威胁的是位于地图中心米安瓦利（Mianwali）的喀什玛-昆迪安以及首都伊斯兰堡西北部瓦赫军械库附近的核设施。喀什玛-昆 迪安有两个核反应堆，可能还有用于生产武器级钚的深加工设备。这里离塔利班出没的地区大约只有20公里远。瓦赫离塔利班控制区域不到60公里。它可能是巴 基斯坦组装核武器的主要基地之一。极端主义分子对上述任一核基地的袭击，都可能让他们得到足够制造一枚核弹的核材料——而瓦赫早已遭到了多次自杀式爆炸袭 击。

        那么如何才能让这些易受攻击的核基地更安全呢？我们可以从“合作降低威胁”（CTR）计划中得到宝贵的经验，该计划也被称为“南-鲁格”计划（Nunn- Lugar）。根据这一计划，美国与俄罗斯在冷战结束时削减了数千个核弹头并确保了数吨核材料的安全。就像20世纪90年代的俄罗斯一样，现在的巴基斯坦 也是一个相对贫穷的国家，政治系统脆弱，周边地区也不稳定。为了应对这些危机，CTR曾提供了专业技术和资金来提升核设施的安全水平，其中包括对雇佣人员 的审查过滤。通过长期的努力，该项目建立了更好的核材料转运跟踪与保护机制，使原来的核武器科学家转而投身到利益更为丰厚的和平研究中去。CTR计划表 明，安全水平是可以大幅增强的，只要双方的官员和专家能够建立起高层次的互信和严格的核查就可以办到。但是要和巴基斯坦达成如此级别的合作却非常困难。

        虽然巴基斯坦声称已经按照美国模式采取了一些核安全措施，但效果如何，外界仍疑心重重。CTR经验表明，如果没有长期的监测和对安全措施的切实改善，政府 致力于安全蓝图的承诺无甚意义可言。不幸的是，巴基斯坦不愿接受美国干涉性更大的有关核安全的援助或建议。巴基斯坦国内已经普遍怀疑西方人想要控制他们国 家的核武器库，美国的援助一方面使巴基斯坦政府处境尴尬，另一方面被认为会给国内的这种怀疑火上浇油。此外，如果接收援助会使巴基斯坦泄露或减少其核武器 或核设施，从而使在保密性与受攻击危险程度之间本来就脆弱的平衡成为长期问题，那么巴基斯坦一向不接受这种形式的援助。

        为了通过像CTR这样的合作来加强核安全，美国应该努力全面改善和巴基斯坦的关系。美军无人机在袭击塔利班和基地组织过程中所造成的平民伤亡是引起巴基斯 坦人愤怒的主要原因，这种伤亡必须减少最低限度。不过，主要的挑战还是在于要跳出美国-印度-巴基斯坦的战略三角圈。首先，美国必须让巴基斯坦政府意识 到，那些被巴基斯坦人视之为抵抗印度力量而暗中支持的伊斯兰武装分子本身就是巴基斯坦国家安全的最大威胁。极端主义分子一旦袭击巴基斯坦的核项目，将构成 极大危险，有鉴于此，美国、印度和巴基斯坦在打击恐怖主义、防止核扩散上有着共同的根本利益。

        要在打击恐怖主义方面实现合作，巴基斯坦必须首先采取措施，粉碎拉什卡-塔伊巴组织（Lashkar-e-Taiba）。该组织去年在孟买 （Mumbai）制造了持续三天的恐怖袭击，现在已经成了印度人心中巴基斯坦不怀好意的象征。通过兑现巴基斯坦人曾经认为的只是奥巴马竞选承诺的内容并缓 和与印度的紧张关系，美国可以努力配合喀什米尔问题谈判的重新启动，而这可以与巴基斯坦建立良好的互信。由于印度强烈反对美国卷入喀什米尔问题，奥巴马特 使理查德•霍尔布鲁克（Richard Holbrooke）至今仍不愿意提出喀什米尔问题。不管怎样，在无法公开对话的情况下，美国仍应该找到促成两国对话的渠道。

        没有美国更积极的援助，巴基斯坦的核设施将会继续处于容易遭受恐怖主义者袭击或渗透的状态，而这是让人无法接受的，尤其是那些在不断扩大的核项目与频繁活 动、分布广泛的伊斯兰军交界的关键地方。虽然巴基斯坦塔利班可能暂时被削弱了力量，但对巴基斯坦核武器库的更大威胁却依然存在。要在巴基斯坦真正实行“合 作降低威胁”计划，就必须更加重视彼此合作和互信的建立以及一个包括印度在内的更广泛的地区安全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