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移民行动的强烈反应搅浑了澳大利亚与印度两国之间的关系——上篇
虽然澳大利亚是一个由移民建立起来的国家,但是它在处理新移民,尤其是来自印度的移民问题上还是面临各种新的挑战。近来袭击印度移民的一系列暴力事件已经使得来自亚洲邻国移民变化的特性及其对澳大利亚社会的影响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在这上下两篇系列报道中,上篇的作者南亚研究学者罗宾•杰弗里(Robin Jeffrey)探究了隐藏在当下袭击印度移民紧张局势背后的缘由,并将其与已经来到澳大利亚多年的中国移民相对平和的情况做了比较。过去的五年中,因为受到教育机会和永久居留权承诺的吸引,来自印度的学生人数飞涨。印度移民的急剧攀升已经导致近来反对印度移民的暴力事件日益增加,也使澳大利亚人认识到存在于他们中间的种族主义。由于受到暴力事件的震惊,澳大利亚已经采取各种措施来改善种族之间的关系,这不仅对移民,而且对澳大利亚都具有积极意义,因为这或许还可以改善澳大利亚与印度之间一直不冷不热的关系。最后,随着澳大利亚学会如何更好地在国内与其它亚洲人相处,它将会成为亚洲的“平静中心” (calm center)——杰弗里认为这种变化的可能性相当大。——耶鲁全球
反移民行动的强烈反应搅浑了澳大利亚与印度两国之间的关系——上篇
暴力反对印度学生,从激励的视角看,有可能改善印度和澳大利亚之间的关系
Friday, March 5, 2010
堪培拉:澳大利亚是一个由移民构成的国家,但它正再次面临由来自亚洲巨大邻邦的新一轮 移民浪潮带来的界定自己的挑战。澳大利亚如何处理来自中国和印度的这一新的、不同的移民潮,也将会影响到其自身的政治和战略外交关系。如今,种族主义在澳 大利亚已是一个肮脏字眼。当澳大利亚从一系列反对印度学生的暴力漩涡中蹒跚地走出来以后,澳大利亚一直在进行自我反思,最终结果或许是因祸得福。随之而来 的对印度关系的不断加深,或许有助于为新兴政治联系注入更多的实质性内涵。
二月下旬,澳大利亚人以在全国范围吃印度菜的方式庆祝了一个名叫“吃咖喱肉,反对暴 力”(Vindaloo against Violence)的日子,这个日子以人们喜爱的一种菜肴,即咖喱肉,命名。这一盛会突显了亚太地区,特别是澳大利亚这个把“白人的澳大利亚”说得跟“东 德”或“北朝鲜”一样顺口的国家,在过去30年中的变化。
策划“吃咖喱肉,反对暴力”的活动,目的是要表达与印度学生之间的团结;2004年以 来,来到澳大利亚的印度学生已达十万之多。去年,印度学生遭到袭击和抢夺的次数,明显与他们在整个人口中的势力不成比例。在两起最恶劣的案件中,一名男子 在他去上夜班的路上遭到了谋杀,而另一名男子则在一起袭击中终身致残。此外,还发生了许多其它袭击事件。
印度学生人数的大量增长是一个复杂的故事,它揭示了全球化最新发展对澳大利亚的许多影响。过去,移民涌入澳大利亚是为了寻求更美好的生活。今天,这一趋势仍在继续,但通常都打着寻求教育的幌子。
最近的局面与过去20年澳大利亚成功地向外国学生推销教育息息相关。澳大利亚在 2009年吸引了将近五十万外国学生,使得它成为继美国和英国之后的世界第三大学生目的地。但澳大利亚在教育上的投资没有跟上前进的步伐,许多澳大利亚大 学沦为外国学生的闲散地,这些大学的财务预算依靠的是一年一度的学费收取,亦即来自外国学生的收入。
过去10年间,“培训机构”(training institutions),而非大学,也加入到这场角逐之中;截至到2008年,有差不多一半的学生来澳大利亚接受“职业教育与培训”或学习英语。在国 际争夺付费学生的意识支配下,前届政府对潜在的海外学生抛出了额外的优惠承诺:一般认为,澳大利亚在诸如会计、烹饪和理发等职业方面劳动力不足,在申请永 久居民身份时,那些完成了这些方面职业培训课程的人可以获取额外分数。
印度学生人数开始飞涨,而这种飞涨的部分原因是澳大利亚那些不可靠的培训学校与印度可 疑的招生代理机构合力推动的影响。印度学生人数从2004年的两万人增加到2009年的十万人,其中近百分之八十的学生参加培训课程,而非进入大学。许多 学生家庭举债支付他们的各种费用。他们寻求的回报通常是永久居留权,而不是教育合格证书。
印度学生成为澳大利亚的第二大海外学生群体,仅在中国之后。在澳大利亚的中国学生与印度学生之间的境遇差异表明了这三个国家的许多情况。
中国学生的增长是稳定的,且更持久。威权政府阻止学生主修不重要的课程,确保学生以团体方式进入澳大利亚,资金供给充足,并且处处受到留意。久而久之,中国学生找到了合适的住处,并且由此一传十、十传百。中国学生只有在获准时才会抱怨。
另一方面,印度学生在五年之间如同旋风般地抵达澳大利亚。他们是个人自发过来的,没有为他们的到达做多少准备,当他们到达时也没有获得多少支持。他们偶尔干些零活,清贫地生活在城市的杂乱地带,遭受着一些粗野之徒的作弄,这些粗野之徒充分利用他们的脆弱性。
但印度学生也是有抗议传统的。2009年当袭击印度学生造成严重伤害的时候,示威游行 致使墨尔本市中心的交通陷于瘫痪。与首都悬挂着一幅耸立在中央广场的毛主席巨幅画像的国度的人们不同,来自国家英雄是圣雄甘地(Mahatma Gandhi)的国度里的人们,完全可能有不同的解决问题的想法。
印度媒体与澳大利亚媒体处在相似的尴尬境地。印度五十个或者更多的电视新闻频道对袭击 学生事件以及“种族主义”在多大程度上是袭击的激发因素进行了密切跟踪报道。旨在将英国的小报新闻业引入印度的《今日邮报》(Mail Today),则刊登了一幅维多利亚州警察身着三K党徒服装的漫画。澳大利亚的小报新闻和调侃型(shock-jock)电台也竞相指责他们的印度同行。 此类宣传有可能会刺激那些自作聪明的城市无赖将孤立无援的印度学生作为袭击的目标。
然而,尽管去年有伤害和惨剧发生,但一些事件显示出重大的改变和长远的建设性潜质。在上至总理与议员餐厅、下至乡村酒馆常客的支持下,“吃咖喱肉,反对暴力”活动取得了可喜的成功。
印度学生势力也可能会解决澳大利亚与印度双边关系的难题。五十年来,澳大利亚的决策者 一直在试图理解为什么澳大利亚与印度的双边关系达不到它们看似应有的那种重要程度。贸易、婚姻、旅游联系以及在澳大利亚人口中的势力,使中国成为人们好奇 与学习的对象。这与印度不同,澳大利亚人口中的印度裔人口势力相当弱小。然而,印度与澳大利亚看似有着更多的相同点——语言、政府、法律,当然还有一个以 C字母开头的词——板球。此外,与中国相比,印度缺少的还有人口势力。但随着印度学生的大量涌入,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在寻求永久居留权,这一情况将会得到改 观。
去年的骚乱凸显出澳大利亚与亚洲的胶着程度。对澳大利亚而言,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澳大利亚通过为中国和印度蓬勃发展的经济提供自然资源,比绝大多数国家都更安然地度过了2008年的经济衰退。
然而,澳大利亚在对待亚洲事务方面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对教育的低度投入已经使其丧失 了理解其亚洲邻国的能力。澳大利亚大学中不足5%的学生研究亚洲国家;学习亚洲语言的学生更少。为现任总理和他这一代人讲授中国问题的学者们差不多都已经 退休了,教育经费的转移表明他们已经往往被讲授计算机科学、会计或健康科学的学者们所取代。讲授亚洲问题的学科一直在收缩。这种无知状态在印度学生遇难期 间中暴露了出来。很少有澳大利亚官员对印度的社会、历史或当下政治有多少知识。棘手情形显而易见。
澳大利亚的一种未来是充当亚洲的“平静中心”。过去十五年涌进澳大利亚的大量亚洲学 生,为这一蓝图提供了实质性的内容,特别是现在也已填补上了过去缺失的印度环节。现在每年大约有二十五万名印度和中国的年轻人相聚在澳大利亚,这一事实虽 然不能保证,但还是可能在国家间建立联系和理解,推动该地区相动交流的未来。
罗宾•杰弗里是新加坡国立大学南亚研究所和亚洲研究所的客座研究教授。
耶鲁大学全球化研究中心20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