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全球化?羊肉串、超短裙和冰毒——上篇

在需要的时候,政客们就想有选择地用几个全球化的故事来挑拨或安抚他们的公民。但是在现代贸易、旅行和通信高速发展以及深远的影响下,这种七零八碎的尝试是徒劳的。聪明的大众,不论是年轻的还是年老的,已逐渐理解到其它一些错综复杂的联系,并认识到政客们的做法不过是为了分散他们对重大问题的关注。在这由两部分组成的系列文章中,作者们分析了伊朗和意大利这两个曾在历史上长期发挥影响力的国家对外部影响所做的反应。上篇述说的是,原教旨主义的毛拉们为少量的时装、电影和文学打开了一条门缝,但这种做法背后的限制和虚伪却激怒了占伊朗人口三分之二的30岁以下的年轻人。全球化能最有效地清除腐败,还能提供最令人满意的教育、工作机会或目标感,战斗因此在传统主义和全球化之间爆发了。——耶鲁全球

驯服全球化?羊肉串、超短裙和冰毒——上篇

伊朗年轻人对西方的种种好坏通收,以此来反抗毛拉
贾姆希德•K•科斯基(Jamsheed K. Choksy), 卡罗尔•E•B•科斯基(Carol E.B. Choksy)
Tuesday, May 18, 2010

Marching past: Young Iranians embrace western fashion, leaving the Mullahs fuming

 德黑兰:在与那些质疑2009年6月总统大选结果以及挑战毛拉权威的抗议者们的对抗 中,伊朗的统治者目前占了上风。道德警察再一次以宗教的名义冒险出击,要将世界性、时髦和不羁监管起来。过多的全球化看起来正威胁原教旨主义什叶派对权力 的掌控。这个政教合一制国家把个人主义和多样性视为反宗教和亲西方的政治威胁。

 
但是原教旨主义者正处在一场失败的战争中。在伊朗最后一位国王统治之下,对快速西方化 作出了消极反应,在此过程中塑造了原教旨主义者的观点。而占伊朗大多数的人是在1979年革命之后才出生的,他们在蒙昧主义的枷锁下怨声载道。急切想要参 与甚至影响当代世界事务的统治集团没能挡住世俗影响的脚步。全球化已经来到伊朗并将在此停留。
 
在德黑兰、伊斯法罕、设拉子城甚至是宗教重镇库姆的大街上,妇女们用香奈儿头巾来装饰 而不是遮住头发。阿玛尼的低腰牛仔裤衬托出诱人的腰线。卡地亚、宝格丽和劳力士手表以及珠宝在炫耀地展示财富。还能买到产自中国和东南亚的假冒产品,它们 是从阿联酋、伊拉克以及巴基斯坦流入的。从石油、天然气和电子产品出口中赚得的硬通货被用来购买个人奢侈产品,伊朗由此成为世界第七大奢侈品消费国。
 
人们随时可以通过卫星电视和连接住家、办公室、图书馆、商店和网吧的互联网欣赏到西方 文学和宝莱坞电影。在一次对伊斯法罕公共图书馆的访问中,我们了解到最受欢迎的DVD是由阿诺·施瓦辛格、查克·诺里斯以及西尔维斯塔·史泰龙主演的影 片,而帕里斯·希尔顿和夏奇拉则是女性们最爱的娱乐明星。
 
重金属、说唱、街舞以及劲爆音乐也增强了伊朗年轻人的文化反抗意识。摇滚演唱会门票数 星期前就会一售而空。但官方认为这种集会是反政府情绪的表达,于是演出者和观众常常会遭到逮捕。然而,在服饰、化妆品、文学和电影面前,统治者的弹压却被 证明收效甚微。普通伊朗人宁愿遭到监禁也不愿放弃越来越世俗化的生活方式。
 
互联网聊天组、在线约会以及随意的性关系正在对公众视野之外由神权统治的生活方式形成挑战。
 
然而这种反抗神权控制的觉醒却也发生了几乎毁灭性的转向。伊朗的迷幻药和酒精的滥用数 量剧增。联合国毒品与犯罪问题办公室(UN Office of Drugs and Crime)在2009年的世界毒品报告指出,“尽管当地部门缴获了占世界总量84%的鸦片和28%的海洛因,但伊朗仍然是受毒品走私影响最严重的国 家。”同样,从伊朗警方反毒处的数据,我们看到冰毒正成为富裕阶层的首选毒品,其用量也在不断增加。
 
从伊朗北部阿尔波兹山滑雪场的别墅到沙漠城市亚兹德和巴姆的私人住宅,男男女女混杂其间,试验着各种毒品和酒精带来的快感。
 
参与者把他们选择的服装、音乐、艺术甚至他们滥用药物的行为都描述为“个人主义的表达”。他们将这些行动作为斗争的一部分来塑造他们对这个国家无孔不入的集权进行抗争的形象。结果就是,这些活动并不受年龄、性别、教育、职业或者是城乡的限制。
 
当然,他们也会遭到无法忍受这种行为的保守派的反击。原教旨主义者容许外国产品来安抚 国民的物质欲望,但同时也希望能够挡住伴随着商品而来的西方思想。他们默认了性、毒品和摇滚,但是希望分散这些被剥夺了权利者的注意力。现在他们觉得自己 的这种策略并没有奏效,于是把最近发生的街头抗议与消费主义和个人主义伴随而来的西方思想联系在了一起。精神领袖谴责所有这一切都是“颓废的”,并敦促道 德警察和委员会采取镇压行动来促进穆斯林行为规范。
 
德黑兰代理宗教领袖Hojatoleslam Kazem Sadeqi在周五祷告之后的一次布道中声称:“穿着不得体的女性……让年轻男人走入歧途,会污染他们的贞洁并在社会中散布淫乱……除了再让宗教来保护我 们,以及让我们的生活符合伊斯兰道德规范以外,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他的话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
 
然而,Sadeqi的想法仍不乏伊朗社会正统派的支持。例如由宗教强硬分子把持的议会就要求政府“严肃处理”那些偏离伊斯兰教规的行为。
 
内政部长Mostafa Mohammad Najar是伊斯兰革命卫队的前任指挥官,他下令所有警察单位都执行政府规定的行为。因此,“指导巡逻队”——伊朗道德警察的委婉说法——已经重新开始压 制伊朗人的活动。警察指挥官Hossein Sajedinia正“严格”地实施国家的社会惩戒计划,他的依据是:“公众希望我们在那些有损伊斯兰价值的行为面前表现强硬。我们首先会采取警告,然后 才抓捕监禁那些男女。”
 
因此在个人主义和国家控制之间,以及在纵欲和禁欲之间如何达到平衡正越来越成为意志考验,它引发了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及其追随者与受到西方诱惑的公众之间发生对抗。
 
现在,这个国家希望能够通过在这个事情上用钱和人的办法来解决“社会和文化的疾病”。 政府已经从3470亿美元的年预算中划拨了15亿美元来促进穆斯林道德以及45亿美元来增强穆斯林文化。资金将用于在社区中建设宗教中心,为指导巡逻队增 添更多的正式或半正式的人员,以及制作和传播什叶派文学、电影和其它形式的文化艺术。
 
结果,这场全球主义和传统主义之间的战斗正在伊朗人们的日常言行中进行着。在我们开展 研究的过程中,我们自己也差一点被逮捕。一个巡逻队员问和我们在一起的一个女孩,为什么她的长发都露在外面,而她反驳道:“我的头发难道不是真主创造的 吗?为什么我要把它藏起来?”在伊斯法罕的 Si o Seh Pol,又叫Arches Bridge 33号,我们目睹了一对老年夫妇与警察的争吵,警察批评他们不应该在公共场合手拉手。而一群人聚集起来对夫妇表示支持,而警察不得不退却。
 
设拉子(Shiraz)的一个妇女组织的成员情绪激动地问我们,为什么警察和司法部门 对于弥漫整个国家官僚体系的“猖獗腐败”不能更多地关注一下呢。她们拒绝该国的社会规范,也质疑“为什么宗教和政治人物可以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有些甚 至是十分奢靡的,而无需担惊受怕,但我们就不可以?”她们指出最高领导人哈梅内伊据称就在饲养各种名贵赛马的宫殿中消磨时间,而前总统拉夫桑贾尼在担任专 家委员会(Assembly of Experts)以及权宜决策委员会(Expediency Discernment Council)主席期间积累起的财富超过10亿美元。
 
伊朗人长期以来都用跳过火堆这样一个仪式来迎接春天的到来。和许多新潮做法一样,这个古老的传统却已经被官方视为非伊斯兰和带有颠覆性。只不过统治者未能成功地阻止公众参与这种活动。
 
这个由消费驱动的现代世界已经引发了一系列为维护信仰而作出的激烈反应,其中就包括伊朗什叶派精神领袖的暴政。尽管他们不断地挣扎,但是一种放任和全球化的社会革命正在整个伊朗酝酿发生。

 

贾姆希德•K•科斯基是伊朗和国际研究教授以及印第安纳大学中东研究计划的主任。他同时也是美国国家人文基金会国家人文委员会(National Council on the Humanities)的成员。卡罗尔•E•B•科斯基是印第安纳大学战略情报和信息管理的助理讲师。她同时也是IRAD 战略咨询公司的CEO。本文表达的是他们个人的观点。
耶鲁大学全球化研究中心20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