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利亚的大屠杀:世界没有干涉的欲望

阿拉伯之春(The Arab Spring)激发了逊尼派叙利亚人对阿拉维派的独裁者巴沙尔?阿萨德(Bashar al Assad)的不满,阿萨德此后动用了坦克和武装部队,对抗议进行了毫不留情的镇压。在最近的自杀式爆炸发生之后,叙利亚政府迅速地谴责了基地组织,然而却没有任何组织出面声明承担责任,而与此同时,反对派领导人则质疑政府精心策划了这些袭击,以掩饰政府对抗议的暴力反应。根据联合国的估计,自2011年3月份以来,已经有超过5400人遭到杀害,而阿拉伯联盟为了制止冲突,采取了前所未有的措施。恐怖主义分析家法哈德?纳泽尔(Fahad Nazer)认为,网络报道和视频正给怒气火上浇油,并可能将叙利亚变为圣战主义者的又一片沃土,而正是由于这一原因,国际干预是必要的。叙利亚的反对派请求联合国的援助,但是中国和俄罗斯顽固地运用其否决权反对干预。在这场权力制衡的博弈中,基地组织也许是国际社会的最不用担心的,但是为结束叙利亚的苦难而进行协同一致的行动,对国际安全而言可能是有益的。——耶鲁全球

叙利亚的大屠杀:世界没有干涉的欲望

制止杀戮的失败可能开启一场内战,从而使叙利亚向圣战分子开放
法哈德·纳泽尔(Fahad Nazer)
Monday, January 23, 2012

监督独裁者:叙利亚的独裁者阿萨德的坦克向示威者开火(上图);阿拉伯联盟的监督员们没有能够影响到阿萨德。

华盛顿:十个月以来,全世界震惊地看到,巴沙尔·阿萨德的政权在整个叙利亚境内,对手无寸铁的平民实施了惯常的屠杀,以平息这场正在波及全国的动荡。毫无 疑问,由于受到了他国阿拉伯同胞的成功案例的启发,成千上万的叙利亚人举行了抗议,要求自己的权利和尊严得到尊重。虽然叙利亚政府在加强镇压和假意满足人 民的一些要求之间摇摆不定,但有一点是清楚的:阿萨德不太可能会追随埃及的穆巴拉克或者突尼斯的本·阿里的先例而放弃权力。

随着暴力的持续,国际社会可能会别无选择,只能将阿萨德赶下台,正如它对利比亚的卡扎菲所做的那样。否则,基地组织可能会从危机境地中卷土重来。 

2011年12月23日在大马士革政府安全大楼附近发生的两次大规模自杀式炸弹袭击,以及2012年1月6日 的一次类似的袭击,使很多人瞠目结舌。几乎与此同时,叙利亚政府将这场杀戮归咎于基地组织。恰好同样迅速的是,反对派的要人质疑了政府的这一声明,他们谴 责政府精心策划了这些炸弹袭击,指出这是政府镇压抗议者的一个借口,而这些抗议者正在努力将阿拉伯之春的另一篇章引向成功的结尾。使情况更为扑朔迷离的是 这一事实:这些袭击是与阿拉伯联盟观察员的到达同时发生的,这些观察员此行是为了评估叙利亚政权是否在遵守一项由联盟发起的意在结束暴力的计划。

 

几周过去了,没有任何组织——包括基地组织在内——来为这些夺去几十名叙利亚人生命的行动负责。

 

  国际社会必须采取措施,防止叙利亚变为国外圣战主义者新的庇护所。

长期以来,叙利亚就与一些激进组织有联系,这些组织包括黎巴嫩真主党、哈马斯和巴勒斯坦伊斯兰圣战组织。仅仅 在几年之前,很多人都将叙利亚看作是国外逊尼派激进分子借以进入伊拉克的一个主要渠道。基地组织是否在叙利亚建立了根据地,这在一段时期内可能还不清楚, 而就某些方面而言,这一点可能是无关紧要的。

 

除非国际社会扮演更为积极的角色来制止暴力,否则这一前景就成现实了:叙利亚会变成国外圣战主义者新的目标和庇护所,可与1980年代的阿富汗或2003年的伊拉克相提并论。

 

阿萨德政权集暴行、自大与短视于一身,这为基地组织提供了一笔蕴含了现成招募资源的宝藏,而这笔宝藏可能潜移 默化地激励了整个穆斯林世界的激进分子。同样重要的是,叙利亚的情况也可能引发温和派穆斯林的共鸣,因为他们将会发现,如果基地组织的袭击仅仅是针对政府 当局的话,那么他们就很难去批评这些袭击了。而逊尼派占多数的国家——它们中的许多国家都强烈谴责了叙利亚政权的镇压——或许不会试图去阻止这样一种溢出 效应。

 

关于阿萨德手下暴徒——他们在阿拉伯世界以“沙比哈(Shabiha)”闻名——的视频已经被上传到了因特网。至少有一个视频显示,一名外表为逊尼派的男子被强迫说出“世上没有上帝,只有巴沙尔”,而阿拉伯聊天室中的几千名青年人对此表达了强烈的反感和同情。

 

在去年的这场革命中,同是这些博主们(bloggers)表达了对穆阿迈尔·卡扎菲的鄙视,然而这位利比亚的 统治者是一个疯话连篇的狂人,他的这一狼藉名声多少缓和了那些情绪。整个阿拉伯地区的人们并不认为阿萨德发了疯,而且直接针对他个人的敌意几乎是空前的。 最为重要的是,利比亚的暴力并没有经过宗教多棱镜的折射。利比亚人口97%是逊尼派穆斯林;卡扎菲和利比亚反对派同样都是逊尼派教徒。而叙利亚的情况并非 如此,叙利亚的政权是阿拉维派的(这是什叶派的一支),该政权统治着逊尼派占70%的人口。

 

最近的报道表明,一些伊拉克逊尼派激进分子在号召支持者们加入叙利亚的圣战运动。一名参与抗议的沙特阿拉伯人 的死亡被大肆宣传。许多人都感觉到,降临在逊尼派穆斯林头上的这场大规模伤害,大多是由阿拉维派教徒、基督徒们所造成的,对于基地组织或者其他激进组织而 言,将这种认知加以利用是轻而易举的。

 

我们不能忘记,在1980年代,数以百计的阿拉伯人抛家舍业,前往阿富汗去参加一场被称为终极圣战(the ultimate jihad)的战斗。同样地,在伊拉克,来自逊尼派占多数的国家的阿拉伯人,前去抗击美国人及其什叶派萨法维王朝的同盟军(他们也被描述成在密谋反对逊尼 派)。然而,在这两次冲突中,冲突的叙事虽并没有像叙利亚那样持续得到充分的确认,但也激励了国外的激进分子。而长达数小时的记录了沙比哈组织(Al Shabiha)暴行的自拍视频,可能使得基地组织的宣传很容易得手。

 

基地组织指出,在阿富汗的俄罗斯人是无神论共产主义的一种隐蔽的象征,这一做法使得基地组织受到了欢迎。即使是在伊拉克,也没有任何一个什叶派的人物受到广泛的斥责——尽管努里·马利基(Nouri al Maliki)最近变得越来越极端化。

 

 

但是,阿萨德是阿拉伯人泄愤的一个目标,大量网络论坛的参与者天天盼着他得到“卡扎菲式的下场”。贬低他的人们提到他的时候极少对他指名道姓,很多人只是将其称作 “阿尔·塔基亚(Al Taghiya)”,即暴君。

 

事 实证明,形成关于叙利亚进程的国际共识,已经是渺然无望了。包括美国、法国和英国在内的西方国家,对于阿萨德持续的暴行和不妥协似乎正在失去耐心,而与此 同时,其他国家,尤其是同是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俄罗斯和中国,却对联合国批准的任何国际干预(包括经济制裁或军事行动)表达了强烈的保留意见。

 

尽管阿拉伯联盟发挥了前所未有的主动性来反对阿萨德政权,暂停了叙利亚在该区域联盟中的成员资格,并且施加了可能潜在地损害叙利亚经济发展(尤其是长期的经济发展)的经济制裁,但伊拉克和黎巴嫩在制裁表决中的弃权,也凸显了阿拉伯国家之间缺乏统一的解决办法。

 

然而,如果杀戮持续的话——许多迹象都表明它仍将持续下去——态度勉强的各国可能不得不就以下两个事实达成妥协:

 

第一,阿萨德的残酷镇压,使得其政权实际上不再可能被当作国际社会中的一名受尊重的成员了。未来与他进行任何交往,都会付出沉重的政治代价。

 

第二,阿萨德的幸存,特别是当这种幸存同穆巴拉克或本·阿里的下台——他们两个对其抗议者的反应都相当冷淡——相提并论的时候,这种幸存将会给阿拉伯世界的许多人,尤其是给叙利亚人自己带来显而易见的不公正感,。

 

基地组织和其他激进组织,将会不遗余力地、最大限度地利用这种不公正的感受。

 

如 果国际社会现在不采取坚定的立场,它会发现自己不得不在以下两者之间做出选择:要么支持一个已经杀害了上千名同胞的残酷政权,要么允许基地组织把叙利亚变 为其活动的场所,在这里基地组织不仅可以从近年来遭受的大规模损失中恢复过来,还会潜在地培养新一代的激进分子。就最低限度而言,叙利亚可以强化基地组织 的故事,基地组织声称全世界的穆斯林都在遭受围困,这种叙事在这个恐怖主义组织想拼命稳住阵脚的时候,给了它梦寐以求的救命稻草。

法哈德·纳泽尔是一位恐怖主义分析家,现居于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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