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力量的转移——下篇

北约领导人将在五月份的美国芝加哥会议上研究这一问题。多年来，政策制定者一直认为，北约这个也许是史上最为成功的常设军事联盟，必须采取“跨区”行动，否则将会“关门息业”。但是其欧洲成员国在与美国联合起来对抗中国崛起方面表现得兴趣寥寥，从好几方面来看，中国已经成为他们最重要的经济伙伴。欧盟是中国最大的出口市场，欧洲各国政府也巴望中国提供更多的投资，动用其丰厚的外汇储备来帮助维持欧元在全球市场的稳定。

 

今年年初，美国国防部宣布美国将在未来两年内大幅度削减在欧洲部署的军事力量，以节约资金，并使五角大楼可将军事力量集中到更具有战略重要性的亚洲地区。美国将从德国撤出一支空军战斗机中队，从意大利撤出一个空中管制中队，从德国撤出两个重型武装旅级战斗队和一个总部。总共将撤离约15000名美国士兵，2013年后剩余士兵65000名，其中大约30000名武装士兵将驻扎在欧洲中心地带，这个数字差不多是冷战时期美国驻军人数最多时的十分之一。

 

在宣传五角大楼的新《国防战略纲要》时，美国国防部长莱昂·帕内塔（Leon Panetta）明确表示，相比于亚洲，欧洲的防务优先级别已经降低：“美国在欧洲部署的军事力量必将继续调整和改变，以适应新的挑战和机遇，特别是考虑到该大陆的安全需求与我们在其他地区面临的新兴战略优先事务的关系上。”

 

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Joint Chiefs of Staff) 主席马丁·邓普西（Martin Dempsey）将军在发布会上解释：“所有的趋势，人口统计趋势、地缘政治趋势、经济趋势和军事趋势都在向太平洋地区转移。”例如，美国对亚太地区的出口在2009年超过了6000亿美元，占到美国出口总值的58%。与欧洲和北美相比，中国、印度和亚洲其他国家的经济持续增长很有可能使这一份额继续上升。

 

去年美国有节制地参与了利比亚的军事行动，同时新迹象表明，奥巴马政府急于减轻在阿富汗北约行动中的战斗责任。接下来的就是美国决定从欧洲四个旅中撤出两个旅和其他军事力量，

甚至是在这些变动面前，欧盟外交政策主管凯瑟琳·阿什顿（Catherine Ashton）已经建议欧盟终止对中国的武器禁运，并采取其他紧急措施强化与中国的战略纽带，以保持与亚洲和美国双方面的联系。“欧洲不再是美国外交政策上的主要考虑，”她认为，“美国已经意识到需要更多地参与亚洲事务，考虑到我们在亚洲相对的战略漏洞，美国可能会认为把与欧盟的伙伴关系看不那么重要。”

 

自从2009年8月上任以来，北约秘书长拉斯穆森（Anders Fogh Rasmussen）就在试图引导盟国领导人将北约的军事活动范围从传统的北大西洋地区向外扩张。拉斯穆森孜孜不倦地主张，北约现存的主要安全威胁源于全球性的挑战——发展中国家地区之中的失败国家，对国际网络的威胁，全球范围内出没的恐怖分子，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扩散和各种全球性的不利趋势，这些趋势可能从全球气候变化到海盗和能源供应中断等各方面影响联盟的安全性。2011年11月里斯本联盟峰会中北约采纳了新战略概念，号召联盟要练就十八般武艺，从而应对源自全球各地、技术不断变化所带来的新危险。然而，虽然北约采取了全球视野，但它在欧洲和阿富汗的主要活动基本上仍然是对话，特别是在亚丁湾的问题上，还是在联合国授权下与其他安全机构采取联合防御行动。

 

二十年以前，人们可能听说过关于“欧洲时代”的吹嘘，认为欧洲人最终能够在自己大陆的安全问题上承担领导的角色，无需美国的庇护。但是，当欧洲人在波斯尼亚问题上一败涂地，不得不再次求助于美国人以避免分裂时，这种吹嘘逐渐消失了，关于欧盟外交和防御战略的所有花言巧语都被掩盖了。

欧洲可能变得越发无关重要，甚至缺乏足够的能力保持周边地区稳定。正如在波斯尼亚和阿富汗一样，针对利比亚的联合保护者行动（Operation Unified Protector）再一次表明，尽管努力将欧洲国家置于行动的领导地位，北约在后勤、情报分析等关键能力上仍旧依赖于美国。当然，如果曾经有什么行动应当由欧洲领导的，那就是利比亚了。该行动基本没有受到国内政治的反对，北约无需派地面部队进入利比亚领土，并且行动发生在欧洲的后院。

 

一些欧洲人将此次行动视为一次机遇，终于可以修正战后时期欧洲人在管理军事力量方面长期存在的一些问题。欧洲防务局（ European Defense Agency）执行主席阿诺尔德（Claude-France Arnould）说，美国从欧洲的撤军告诉我们“自己的事情必须自己来做”。

 

但是，欧洲人以往没有能够应对好挑战，所以人们也会怀疑他们现在是否能做好。尽管北约是国际化的联盟，但其资金来源于各国政府，因此国内政治对防务支出起着关键作用。欧洲的北约成员国已经采取了严厉的措施，削减了武装力量的规模和预算，使未来的战斗能力下降。此前在过去十年里，防务支出每年下降两个百分点，甚至在阿富汗延续北约行动时也是如此。欧洲各国政府承认他们能维持就实属幸运，更不用提在未来几年里增加防务开支了。

 

此外，由于要符合各国政府自我提出的全球安全要求，欧洲的防御支出未能合理配置。欧洲军队仍然基于区域性防务和保障国内就业，而在采用远征军应对全球挑战方面无法有所作为。

 

欧洲和美国领导人意识到，他们需要在全球经济问题上更有效地合作，以应对中国崛起，鼓励公平竞争和市场准入。西方公司在亚洲国家经常遭遇不公平对待，例如对国有企业的偏袒、隐形贸易壁垒、对投资的限制和对知识产权的侵犯等。如今各国领导人必须将这种经济领域的伙伴关系扩展到国际安全领域。